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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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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節

作者友情推薦配樂——《Always online》

—START—

白皙的肌膚近在咫尺,那總讓人頭暈的好聞的氣息縈繞在雪時的鼻間。錯亂的呼吸打斷了他所有胡亂的思緒。

纖長的睫毛有著細微的顫抖,連同他的心臟一起。帶著海霧般潮氣的眼眸存下許猶春的身影,雪時緩緩閉上眼,感受著許猶春溫軟的唇瓣。

起落的山巒就像心臟處的漲落,雪時寬大的手掌慢慢地、輕柔地,從許猶春的後背開始向上,直到觸碰到他敏感的脖頸處才堪堪停下。

許猶春腰背立刻繃直,整個人僵了幾分。後背甚至有些發癢,讓他別扭的輕哼了幾聲,刻意離雪時遠了點,卻恰好離開那溫暖的雙唇。

雪時自然不樂意這麽放他離開。見許猶春一寸寸往後躲,他便直接伸出手臂將他攬腰抱進懷中,不留任何罅隙,禁錮在自己懷中。

蠢蠢,在他懷裏,蠢蠢欲動——

“蠢蠢,不要動...”

雪時氣息淩亂,勉強才發出那嘶啞混著強烈欲意的聲音,驚得許猶春頓時楞在原地,微微張著嘴任由雪時吞到他所有的氣息。

周遭的一切似乎被暈染上一層模糊虛化的濾鏡——

也許是生理性滲出的眼淚開的玩笑。

許猶春被緊緊抱著,被吻到只能勉強睜開眼,朦朦朧朧看著漫天飄散的花瓣。但他基本沒怎麽費力氣,雪時幾乎迫使他讓自己的全身壓在他的身上,整個人像羽毛般懸浮著,只能依靠著雪時。

他故意的。

許猶春知道,這是雪時在吃醋仲宴後,故意報覆他的。

即使他說的有多麽多麽好聽,可許猶春就是知道,他在吃醋,而且醋味非常大。

雪時說得自然不是假話,但許猶春總能從他表面的話語中探到他藏匿在心底的話。

他們好像很自然的就擁有了看穿愛人的能力,這就是天作之合嗎?許猶春不知道,但他很慶幸。慶幸遇到雪時,也慶幸自己了解到真正的他。

這般想著,許猶春也不再去推開雪時有力的雙肩了。

胡來一次,好像也沒什麽。

但也就這一次了,雪時。

春光虛虛投下粉色的空氣,那片赤忱的心跟隨著風奏響,強風穿過這裏的一切,卻帶著那一小片花瓣停下了許猶春的肩頭上。

可他們都沒有去管。

就連剛剛因為這所謂傳說狂奔而來的雪時都不願將眼神轉移一分一毫。

在他看來,什麽狗屁傳說,他都不會信。

他只信許猶春。沒有什麽比抱著他更安心的事情了。

而許猶春呢——

他壓根不知道。

日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落到了桃花樹下,世界寂靜無聲,只剩下他們彼此的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雪時才摟著許猶春的腰肢,松開了那紅潤的唇,卻仍是不滿意的側頭蹭了蹭他柔軟的臉頰。

許猶春被親的有些迷糊,等到他反應過來時,雪時早已低垂著眸,用那亮著光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唇角溢出笑意。

許猶春立刻羞赧了臉,整個人像泡在蜜罐中,支支吾吾竟將剛才準備說出口的話全忘記了,畢竟當時他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只是覺得那一刻,親吻好像比口頭安慰要更快、更好。

“雪時,其實我一直沒有和你說過,在銀河便利店第一次見到你的那一刻——”許猶春緩緩將手心放在心口處,感受著那裏劇烈的跳動,腦海中不斷浮現起他們初見時的場景,想起那時的雪時。

“那一刻,這裏,有一個更奇怪的感覺。”

那個時候,許猶春不知道這個感覺叫什麽,也不懂為什麽他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人有著如此巨大的反應,他本想將這一切歸結於那個神秘的夢。

可許猶春知道,他不過是在逃避罷了。

但現在他好像知道了,那是個很特別的感覺,也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會這樣——

久別重逢。

他的心打敗了一切強烈的法力,以另一種方式告訴許猶春,眼前之人,即是愛人。

“所以雪時,請不要將一切不好的結果歸結於自己,也不要陷於自身的狹隘。我們對心愛的人或事物,都會有獨占欲,這是本能。你若違背本能去愛我,我也會自責。”

“我現在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會對你的親近感到不舒服,相反的,我會...”許猶春頓了下,終是紅著耳根柔聲道:“我會感到,很開心。我很喜歡和你的親近,如果你突然離開,我會很傷心的。所以,我也很願意。”

話落,許猶春急忙閉上眼低下頭,不敢去直視雪時的雙眸,可等了許久,都等不到雪時的回覆,他不禁有些心急。

“我、我不怎麽會說話,但我知道,行動大於語言,所以——”

“所以,和我一起去街角的那家桃花店吧。”

雪時輕捏起許猶春肩頭的桃花花瓣,眼裏盛滿笑意,接過許猶春的話道。

“你怎麽知道?”

“聽你姐姐說的,要是她不提,恐怕你真的要被人拐跑了。”

雪時說的話讓許猶春有些無厘頭,不過今天,他選擇順著他來。

“好,那就去那裏吧。”

雪時彎著眉眼,將那雙有些涼的小手緊緊裹在自己的手心中,時不時拿拇指指腹摩挲著,而在他的右手處,那枚花瓣被他刻意保護的很好。

他想,至少今天結束之前,他能一直幸福。

因為有許猶春,也因為他的那番話。

街角的桃花店此刻並沒有什麽人,門口老舊的招牌刻著“歡迎光臨”,角落還映著桃花的模樣。門上的風鈴安靜的聆聽著風聲,只有等到許猶春他們推門走進時,才發出春天的聲響。

剛踏進去,古樸的氣息便迎面而來。紅棕色調的屋子總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兩側的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桃花標本,他們被雕成了各種圖案和人名。墻上掛著裝裱精細的畫,也貼滿了各個年代的照片,都是那些相愛的人們,有情侶、朋友、母女等等。

門的旁邊便是工作臺,此時此刻老板正躺在搖椅上,敞開著窗,任由風將桃花卷進屋內,落滿一地。

老板搖著扇子,聽到腳步聲頓了下,隨即便出聲喊道:“來了?”

似是意料之中,也似是等候多時。

許猶春不禁一楞,但這位老爺爺自他記事起便一直經營著這家桃花店,千年不衰。兒時就從許疏荷那兒聽到不少有關他的奇聞異事,說什麽他能預知未來、甚至能讓人起死回生,還說他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中。

雖然許猶春不太信,但他仍然尊重他。

“嗯,爺爺,好久不見了。”

老爺爺擺了擺手,這才睜開那睡得有些迷糊的眼,悄無聲息瞥了眼緊跟著許猶春進來的雪時,輕聲笑了笑。

“好了,東西拿來吧。這次想要雕什麽圖案啊?”

聽這語氣,像是他們不是第一次來。許猶春回眸看了眼雪時,卻見他也是一臉疑惑的神情。空氣靜默了幾分,老板才恍然大悟,“哦對對,我忘記了。”

他看著面前的兩人,欲言又止,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朝他們伸出手,“花瓣給我吧,既然你們都不知道雕什麽,就交給我來吧。”

“在我出來之前,你們可以在這屋裏隨便看看,不過千萬不要隨便走出門。”

老爺爺留下這一句話,轉身便走進了屋內的另一件屋子。

等到他將門緊緊關上,屋內再次陷入寂靜。

許猶春牽著雪時來到那巨大的照片墻旁,跟隨著時間的順序慢慢欣賞著。幾乎許猶春認識的所有人,都在這裏留下過蹤跡——

包括小姨。

許猶春特地湊近了小姨留下的那張照片,仔細觀察著,希望能得到一些蛛絲馬跡。可小姨像是故意的一樣,唯獨只拍下了花瓣的樣式,甚至連戴在身上的照片都不留下。

“這是...什麽圖案?”

在這裏,桃花雕刻的圖案都有別樣的寓意,可小姨的那枚花瓣,極其普通。

雪時微微蹙了下眉,“這好像,就是桃花的圖案,只是在周圍修剪了一下。”

A泡星球的人們總會將自己的心意和願景寄托在這小小的花瓣上,無論是希望與愛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還是希望實現自己的夢想。

可唯獨小姨,她什麽都沒留下。

難道說,小姨沒有想要的東西嗎?她沒有...自己的夢想嗎?

還是說,她想要的一切都實現了,又或者——

她想要的,永遠無法實現。

所以她才不信這些,不再抱有希望。

許猶春的心臟驟停了一瞬。

他好像,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小姨。

在他眼裏,他總是將小姨當做自己的偶像,認為她無所不能。

可他好像忘記了,小姨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他總會讓小姨主動了解他、照顧他。

可他好像沒有一次,想要去弄清小姨最真實的模樣。

“蠢蠢。”

在許猶春想要想的更深時,雪時即使扯回了他的思緒,他緊抿著唇,擔憂的擡起手揉平了他眉間的皺。

“蠢蠢,不要想太多,也不要責怪自己。我剛剛突然想起來,可可星球的代表物,貌似就是桃花。”

可煙渚。

許猶春兩眼一亮,快速搜索著這些照片。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可煙渚幾乎每年都會以公主的身份來到A泡星球,自然也會參加桃花節,那麽,她或許會在這裏留下線索。

果不其然,就在小姨照片的附近,他看到了那熟悉的字跡。

照片是可煙渚戴著項鏈,站在陽光下的自拍照。她一手舉起花瓣,雙眸溫柔的看著鏡頭——

不,與其說是看著鏡頭,不如說,是透過鏡頭看著自己日夜思念的人。

但是,這一次,他們都不知道這個圖案是什麽。

“它的中間好像是愛心,又像是五角星,外圍卻是一個圓圈...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圖案,這會是什麽意思?”

許猶春恨不得將額頭抵在墻上,可回想了曾經看過的古書,他都沒能想起有關的線索。

“吱呀”一聲,老舊的門被打開,老者醇厚的聲音傳來——

“是秘密。”

許猶春和雪時同時轉身看向老爺爺,“秘密?”

“嗯,那個圖案是可可星球最古老的皇家文字,只有皇室成員知道,一般都用於皇室最機密的文件或書信。而公主用的那個圖案,是秘密的意思。”

老爺爺輕睨了眼一旁的許猶春,立刻看出他心裏的想法,“算了,你要是想拿下來看,就拿下來吧,別給我弄壞就行。”

話落,許猶春立刻道了謝,轉身便將兩張照片從相框中取了出來,他將照片翻了個面,果然發現了可煙渚留下的話——

“她是她費盡心思藏在深底的秘密。”

清秀的字跡和日記本中的那些完全不同,它顯得溫和、從容,卻又...帶了些過分的冷靜自持。

“第三人稱?可...為什麽寫自己的心裏話要用第三人稱?”

許猶春不解的不停翻動著兩張照片,可小姨那沒有留下任何訊息,公主這裏也只有簡單的一句話。

許久沈默不語的老爺爺輕笑了下,緩緩開口:“我這裏經常被當做許多人藏秘密的地方,他們也總會在拍下照片後偷偷躲進角落裏,拿起筆寫下自己最想說出口卻永遠不會選擇說出的話。”

“但猶春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無條件的相信這裏,因為有時候他們都不會相信自己。”

“你是說,他們會在這裏撒謊?”

“不只是說謊,他們也會逃避,也會故意引你入迷途。”

“畢竟誰能證明,這一句話是她所寫呢?”

“而且就像你剛剛看到的反應一樣,你在看到第三人稱的時候,也會下意識進入她的圈套。我們總會掉進一個邏輯怪圈裏,先入為主,不是嗎?”

老爺爺的話點醒了許猶春,也讓他忽然意識到,可能公主和小姨一樣,都不希望別人發現自己的真實模樣——

又或者,是她們不能。

“好了,把照片收好來我這裏吧,該輪到你們了。”

老爺爺將裝扮好的項鏈整齊擺放在許猶春面前,他湊近看發現,那枚花瓣被雕成了粉色漸變的月亮。

一旁的雪時眼眸一深,很快收回了不對的情緒,溫柔的拾起項鏈來到許猶春的身後,“蠢蠢,先戴上吧。你們桃花節的傳說不是說必須要將落到肩頭的第一枚花瓣制成項鏈,才能讓有情人永不分離嗎?”

此話一出,許猶春和老爺爺皆是一楞。

“你這是聽誰說的?不會是我阿姐吧?”

雪時呆呆的點了點頭,雙手還停在半空中舉著項鏈。

老爺爺率先反應過來,笑得合不攏嘴,“許疏荷這個丫頭,就愛逗你們這些第一次過節的人。她啊,是騙你的。”

許猶春有些心疼的捏了捏雪時楞住的臉,卻又止不住笑意,“怎麽可能會有這麽扯的傳說?完全沒有這件事,但也不能說全錯,因為在桃花節上,制作桃花項鏈的確是一個傳統,能保兩人永不分離。”

雪時有些尷尬的停在原地,手中的項鏈似乎越變越熱。

“沒事的雪時,麻煩你幫我戴上吧。”

許猶春站在窗前,金光落在月亮上,反倒真像極了那出現在天空之上的圓月。

他將月亮握在兩指間擺弄著,“很好看,但我不太懂,為什麽會是月亮?我以為會是雪花呢。”

老爺爺深深望了眼一旁的默不作聲的雪時,並不直白回應,只留下簡單的一句:“你總會知道的。”

沈寂的風此刻突然作響,許猶春站在時間的縫隙中,再次看到了那陌生的記憶。

微漾的天幕下,夜色正涼。世間像被裹上了層紗衣,整個星球充斥著黑色調帶來的壓抑,唯有天際那巨大的圓月給予人慰藉,仿若掌管著一切的主。

可等周遭的一切幻想褪去,土地變得荒蕪,圓月生了繡,變得昏暗發黃,甚至,溢出了血——

狂風掀起塵土,讓許猶春無法睜開眼,只能冒著風不斷前進。

借著月光,他似乎看到有一位少年昏倒在月亮下,滿身傷痕,毫無生氣。

許猶春的記憶一下被拉回了他與雪時的“初見”,這個場景,太過熟悉。

他下意識認為,這個少年就是少年時的雪時。

可還未等他走近這個少年身側,他便被強勁的力量卷出,待他清醒過來,又回到了桃花店。

許猶春搖了搖頭,緊蹙著眉頭本想繼續問道,可老爺爺卻擺手制止了他,“有些羈絆,我不能牽扯進去。到時間了,你們也該走了。”

這麽明顯的意思許猶春不會傻到不知道,他只好作罷,牽著雪時來到門邊。

當他的手剛放上門把手上時,老爺爺卻忽的開口——

“哦對了許猶春,在你們來之前,還有一個人來過。”

“誰?”

老爺爺指了指那張剛被許猶春放回原處的照片,道:“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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